连载:留学移民加拿大指南《我在加拿大的生存智慧-移民篇》第十四节 皇家“执法人员”

我和焦还真是有缘,我的第二份工作还是和他有关系。

  焦也是没找到 “马”就杀了 “驴”,但他是有计划的。他当时在复习准备通过投资理财公司的考试,然后做投资理财顾问。这在国外是比较流行的一种职业,因为很多西方人真的不会理财,往往会拿着令人羡慕的高收入却欠了一屁股债,经常入不敷出。我听一个嫁给加拿大本地白人的中国女士讲,她的先生就完全 “不可理喻”。比如,她说她先生有1万块的存款,放在银行赚1.9%的利息,但同时信用卡里透支了1万多块钱,要付差不多20%的利息。她就让她先生赶紧用银行的存款把信用卡的债付掉,但她先生不肯,还振振有词地说,加拿大政府和信用卡公司都喜欢他这样做,他也习惯这样借钱消费了。这样的例子多如牛毛。所以,投资理财职业就应运而生了。但我们中国人好像一般自己都会理财,起码银行存款比老外多,而且中国人一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财产,所以一般对所谓的投资理财不是很热心。

  焦的潜在客户主要是中国人,再加上做这一行的,收入主要是提成,所以收入一般。焦后来没做多久就放弃了。

  因为都是荣“忽悠”来的,所以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个家庭都租住得比较近。有一天,正在准备投资理财考试的焦和我说,因为太太埋怨他没收入,所以他还是想先找个工作先干着。他看到一个工作机会不错,是停车场巡视员。他想象说,这工作多好呀,可以一边赚钱一边欣赏各种名车。

  这厮总能找到借口把本来沉闷、不需要什么技术的低级工作说成好像是镶着金边的 “铁饭碗”似的。和他第一次 “忽悠”我去加拿大的 “国营”大超市工作一样,我又一次被他 “忽悠”去了更牛的地方工作。说它牛是因为它有个更牛的名字—— 皇家加拿大停车公司 (Imperial Canada Parking)。

  在加拿大各个大小城市,市中心地段 (Downtown)的停车一般都是收费的。停车场一般都隶属不同的公司,管理各不相同。

  皇家加拿大停车公司在加拿大各地都有业务,到处都有该公司的停车场。这些停车场一般都是无人看守的,但在每个停车场的入口处设有自助购买停车票的机器,类似于自动售货机。通常的做法是,车子开进来停好,然后根据你自己的估计来买票。比如你估计大概需要停一个小时,那你就投一个小时的钱进去,售票机会打印出一张票,上面一般会显示停车场编号和你可以停车的时间段。你需要把停车票放到你车子的仪表板上面,然后才可以离开去办你的事情。

  加拿大很多地方都是无人看守的,比如城市地铁或轻轨,没人卖票也没人收票,一般全靠自觉,自助在购票机上买票,这就是诚信。近来随着新移民越来越多,逃票的也越来越多,害得公交系统不得不雇人查票,但只是偶尔抽查,相应的就增加了运营成本,所以票价也不断上涨。

  诚信是西方社会各种游戏规则的基石。

  刚来加拿大的时候有时候会有种幻觉,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比如,加拿大的新课本都非常贵,所以很多学生就买旧书,或者借别人的书把重要的地方复印下来就完了。这里复印倒是比较便宜,到底是纸张生产大国。复印最便宜的地方是史泰博 (Staples)。记得我第一次去的时候,感觉非常吃惊。一排复印机摆在那儿,都是自己自助复印。复印完了要么填张小单子,显示复印了多少张、用了什么规格的纸张,然后乘以单价再加税就是应付金额了。把填好的单子交给店员,店员通常根本不查你实际复印了多少张,你填多少就按多少算。如果嫌付钱给店员麻烦,有投币箱,自己算好价钱,投币走人,全程没人注意你,更没人盯着你,也没有摄像机。你大可以多复印少给钱,胆子大点的,更可以复印完转身走人,没人拦你。我记得我当时复印完了却是比较紧张的。你想,我从小到大20多年被人盯惯了,冷不丁没人盯着了,一是不习惯、不适应,二是总觉得不靠谱,老担心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。反正复印完了,哆哆嗦嗦、左顾右盼的,确信根本没人注意我,然后只多不少地投了币,本来就很便宜嘛。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感觉很不真实,直到走出了门口,长舒了一口气,不由地感叹,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“共产主义社会”吧。

  很不幸,一切都变了,现在那里的复印机需要插卡才可以复印,一分钱也少不掉了。这一做法无可厚非,但因为有之前的比较,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,感觉自己在被人当贼防着,因为人家已经对你的诚信产生了怀疑。难道是社会退步了吗?

 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,在焦的鼓动下,我西装革履地来到市中心应聘皇家停车公司停车场巡视员的工作。

  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越南裔人面试了我,他是巡视员部门的负责人,叫泰。因为英语都不是各自的母语,再加上同是亚洲人缘故吧,面试得比较愉快。他给我简单介绍了工作性质和具体任务,其实就是怎么巡查各个停车场,对没买票的和买了票但超时的车开罚单。但他着重讲了能挣多少钱,他没说具体数字,但举了个很让人憧憬的例子。他说他的手下全是越南裔人,都是男人在这里工作,太太在家里带孩子,但却都买了比较大的房子,听得我当时就热血沸腾了。我可真好 “忽悠”呀。

  虽然没当场说录用我,但我的感觉是八九不离十。果然,没过几天泰就打电话给我,当时没接到,他留了言。

  顺便说一下,电话留言机在加拿大的日常生活中是不可或缺的。这里做什么事情都讲究提前预约,什么事情都要留个联系电话,如果不能马上找到你,对方一般都会电话留言,保证你不会错过机会,造成损失。

  照着他的留言打回电话,果然,他说决定录用我并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。我千恩万谢之后说随时都可以上班。我太想马上上班了,一个人工作就可以买大房子,我早上一天班就早赚回来一块玻璃、一扇门呀。

  这工作是没有每周工作多少小时限制的,因为停车场是每周7天、每天24小时开放的,每时每刻都需要人工作。而且,最关键的是,这工作是没有底薪的,按照开出的罚单提成,当时是每张单子提成1.5加元。

  我选了个星期一开始我的新职业生涯。

  泰先亲自教我、培训我,然后又找了个年纪比较大点、比较稳重的越南裔人带我。第一个星期我不拿提成,公司按照每小时7.5加元付给我。从第二星期开始,我就正式独立走马上任了。

  同事全是越南裔。最年轻的年纪和我差不多,据说也上过大学,但所学专业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工作,本来想继续读书的,但因为回越南娶了年轻漂亮的比较物质的太太,他只能出来工作,要养家糊口啊。其他的几个年纪稍微大些,但都还算比较客气,从来没有和我争抢过最挣钱的停车场,泰也比较照顾我。

  其实我感觉真正的越南人还是比较反感中国人的,因为历史的缘故,和韩国差不多,总想摆脱汉族人对他们的影响。但让我比较感动的是他们同族之间的相互提携和帮助。

  虽然加拿大是多元的社会,但各种不同种族基本上都还是按照自己的民族扎堆的。形式上当然是我们中国人最牛了,基本上人口稍微多点的城市都会有唐人街。可是在精神上,我们还是 “一盘散沙”。中国人把 “只扫自家门前雪”的传统也带到了唐人街。

  加拿大许多行业是被某几个种族“垄断”的。比如,出租车业基本都是印巴人,公交车司机中印巴人也占了很多。他们很注重帮助、提携本种族的人。据说,在很多公司也是这样,如果是一个印度裔人负责面试招人,他会在可能的情况下招一个同种族的人,而中国人就做不到。

  我的工作其实很简单,每天早上到办公室,根据泰提前制定的工作时间任务表看自己被分配去了哪几个停车场,然后带上可随身携带的小电脑加打印机,开自己的车,巡逻去了!

  这个工作的要点是:手快——按电脑要快;心狠——超时一分钟也罚。

  手快是可以练的,但我心软,很多时候下不了手。

  通常最繁忙的停车场是在一些牙医等医生的诊所附近,这种地方一般是半小时巡视一次,很多情况下车主并不是故意超时。经常会碰到一个妈妈一手牵一个孩子,一手抱一个小孩,或者是老头老太步履蹒跚地朝车子走过来,可能就超时几分钟而已。按道理,即使当着他们的面,如果超时,我仍然可以打出罚单夹到雨刷上,他如果不满意扔掉那是他的事情,但罚单我是开了,提成我拿了,当然罚款是跑不掉的,可是我确实下不了手,这直接影响了我的收入。此外,我干的时候是冬天,加拿大的冬天,冷啊,爱德蒙顿是北美最北、最大的城市,冬天有时候甚至达到零下40多度,如果刚下过雪,我需要一个个地扒开车挡风玻璃上的雪才能看到停车票,查看几辆车后就冻得受不了了。加拿大可是半年都是冬天,下雪太频繁了,这样几次下来我已经心生去意了。

  巡逻各个停车场是要开自己的车的。我当时开的是一辆旧款丰田佳美,车身比较大。有一次在巡视最忙的一个停车场,为了避让一辆卡车,车子一侧的转向灯撞到了一辆违章停放的小卡车的屁股,灯破了,车子也稍微瘪了点。虽说是旧车,但很心疼,要花很多钱才能修理好,报告给了公司,但公司说这属于我自己的责任,公司不负责。这成了我离开的导火线。

  终于,在快要春暖花开的时候,我又一次没找到 “马”就先杀了 “驴”。我辞职了,带着没能买成大房子的深深遗憾离开了。

  焦当初就根本没来申请这个工作。他后来几经辗转,最后做了房屋贷款经纪人。